#01 開始

那天晚上她看到你拍照的樣子,不知怎麼地就回想起有關她自己是如何開始喜歡拍照的種種。

 

她其實覺得你這個人不錯,只是當了太久的網友。所以只好先用網友的態度面對你。你知道她擅長文字遊戲和心理戰,而且是幾近於生活的那種。尤其扮演「只有妳能了解我」這樣的角色時,更是恰如其分。

解釋再多她的不自然,對你顯然也還是多餘,她不過太久沒有辦法面對一個真正的自己,如此而已。

 

 

 

她回憶起,多年前一個夏日午後和前夜針鋒相對的他見面,說是針鋒相對也不盡然,他們像後現代小說中,荒廢城市飢餓的人與獸,互相揣測和誘捕。ID回憶起來很模糊,但見面的決定像是一場豪賭這樣乾脆。如同是要賭上所有生命籌碼那樣的江湖味。


或許潛意識懲罰她自己的輕率,除了帶了本正在閱讀的「時時刻刻」,半打發時間半掩飾手足無措的空閒,算算時間還來得及,於是又走兩個街區。熱及煩悶在等待中陪伴。


見網友的經驗像是偶而為之的假日打工,男男女女、來來去去,她能應對的極好。時間雖然還沒到,她反常地焦躁,早早站在馬偕醫院旁的星巴克門口。手上那杯冰美式,是當時正在減肥時的她唯一允許自己入肚的有色飲料。


天氣很熱,臉上還可以稱作是淡妝的那些化學顏料也和手上握住的冰飲一樣,出汗、狼狽不堪。反覆咬著綠色吸管,含在口腔、以為咀嚼彆扭吞嚥入肚中可以掩飾些什麼,就和第一次和你見面一樣。

 

 

她必須要好好思考一會兒得扮演甚麼腳色,腦中揣摩不下千百次,才能用這樣的面具去迎接別人口中那些多采多姿的生活。像是舞台劇開演前,演員期待著布幕拉開聚光燈乍洩的一瞬間。挺像高潮的。


因此你第一次見到的她是很豪氣的,像個熟練的市場菜販,安穩地融入那家搖搖欲墜的咖啡店。而他第一次看到的她,則是個滿腹委屈的文藝少女,神秘的吸引著即將離開台灣的他,好奇心引領著他走入她的世界。

 

 

其實都是她。
而我們不過都是她筆下的劇場演員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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